故人

最近又在想那让我困惑已久的思绪,我在想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一种生活。这像一场反复萦回的梦境,是作茧自缚,别人参与不得,又如信仰,我却始终奔波在漫无边际的路上,天堂似乎很远,隐隐约约地看到,如彼岸花。

而梦醒时分,常常无端地落泪如雨,悲伤只有自己明了。

尝试着不再去想你,毕竟都走了那么远了,身边关于你的信物也开始一件一件地遗失,记忆越来越少,看不到或许是种更好的解脱。不愿意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提及到你的一点一滴,那是对彼此的残忍。一直相信之间的感情是无暇的,虽然从来不曾想对方表露自己的心迹,但是我懂,你也懂。会不可思议的记住很多很多的细节,记得你和我说话时的每个眼神,记得去年夏天高考后给你打电话时自己的快乐带给你的安慰,那段时间我知道你是欣赏我的,打心底里。深夜,两个话不多沉默的男人在一起看电视,有时我在隔壁的房间借着微弱的灯光或烛光看书写字,你从外边归来,便在楼下一声一声地叫我的名字,我摸黑走下那段危险的楼梯给你开门。这样的日子我不记得持续了多久,可我从来都没又厌烦过。有时你夜不归宿,我会让烛台上的蜡烛哭了一支又一支,直到凌晨的某个时刻,睡意忽然间将我侵袭湮没。结果出来的那个晚上,你在陪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到别处散步,我说不出自己是喜是悲的心情,只是夏夜感觉格外的清凉,后来你提醒了一句就独自地去睡了,我躺在椅背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头顶上那一片斑斓的银河,那是个为数不多的星光璀璨的晚上。后来你又很少陪我了,依然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去过,我就很少出门,整天将自己闷在家中,也开始写《印象》了,失恋仿佛也是因为这不遂人愿的高考,夏季午后的暴雨下得十分罕见,和她的短信一句一句。因为是在家中,再大的痛苦也是从来不会溢于言表的,怕你责骂,一字一句不提。整天闷在屋里十分艰苦,你提议说一起回趟老家吧,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回去的时候发现故园早已被荒草湮没的只剩下轮廓,连那条我走了许多年的小路也消失了痕迹。中午,在祖母家中第一次和你喝酒,我醉了,却勉强说自己没有,或许是因为自己长大的缘故,不愿意再告诉你我的难过与不堪,处于羞涩或终究放下不了什么,只是那时,我还想不明白这些。再后来,可能是上苍早又安排,习惯上了一个人夜深人静地去散步,就在离家不远的那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上,蛙声,蝉鸣,过往的车辆与行人,清冷的月辉,如今还记得清晰如昨。那条马路,来来回回,我不记得走了多少遍,难道是为了弥补我背井离乡后带给你的孤寂?

最初离家的心情满是兴奋和快乐,那坎坷而辛酸的路途想必毕生难忘,送你的那天清晨没有将你送到目的地,这是不孝,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原谅的罪,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若是知道,怎么也是不会让你走的。再次风尘仆仆地赶回去看你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不能自已。那彼此分离的四个月中,不曾设身处地地去思考你的感受,你对我说,没事多给你打打电话,我想不起生活究竟是为什么让自己无暇顾及转身以至于连打个电话的空隙都没有。后来听祖母慢慢叙说你的挂肚牵肠时,我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祖母见我哭说着说着也不禁老泪纵横,我怕她伤心过度,又开始强忍着眼泪假装坚强地安慰她。

今年夏天回家度暑假,母亲依旧常常很忙,于是就在祖母家中住。此时,往事已过去了整整七个月,渐渐看到祖母平静而安详的笑容,悲伤终究是要过去,只愿意看到身边的人好好地过。十三日,又经过那条柏油马路去看你,只是,古老的树下已是荒草萋萋。那时,恨不得跪在你面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是,终于没有,只带回满身野菊花与金银花混着清晨露水的芬芳。回去时,祖母的早饭做得正好。

只在祖母家住了二十六天,又恋恋不舍地分别,走的时候,阳光正好,天气甚至有一点热。但是,在那趟穿行在夜色之中的晚点火车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又浮现起你的面庞来。

出了车站,向家里打了电话,是给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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